白癜风治疗有效的方法 http://baidianfeng.39.net/a_bdfys/201203/8458713.html一周前,尤安妮说她不打算要孩子了。
理由很简单,准婆婆刘虹看她怀了孕,竟然张口就要压彩礼。尤安妮觉得,这婚不结也罢,这孩子,最好也不用来世上受苦了。
1
媳妇尤安妮说,她S了一个人。
闺蜜周静伊“啊”了一声,有些不敢相信:“你真舍得?不管怎么说,那也是你的孩子啊!那是一条命呀,你怎么说打就打了?狠人!佩服!”
那时候,闺蜜周静伊、老公杜轩乃至杜轩他老娘刘虹都认为尤安妮不打算要孩子,是一时的气话。
“母性”这个词,看似抽象,但却普遍存在于几乎所有女性身上。当一颗幼嫩的种子在她们体内生根发芽,母性便会被唤醒,且泛滥成灾。
为此,她们甘愿承受一切、牺牲一切。
刘虹甚至大咧咧放出话来:“让她闹去,她还能真打不成?我不信。”
杜轩不满:“安妮脾气倔,万一真打了,怎么办?”
“她吓唬你的!瞧她把你拿捏的!”刘虹不屑。和所有的准婆婆一样,她对即将进入自家家庭的女孩尤安妮,怀着四分期待五分厌恶,还有一分不着痕迹的轻蔑。
没结婚就有了孩子,可见这姑娘不甚检点,家教好不到哪儿去。
所以头回见面时,她便试探着开口问:“小尤,你看你这都怀孕了,彩礼不如就少一半吧。往后还得养孩子,花销大着呢。”
此言一出,饭桌上顿时有些尴尬。
尤安妮没说话,只继续给鱼块挑刺,面上云淡风轻。
倒是儿子杜轩急起来,对母亲又使眼色又踩脚。
但刘虹不理睬,反而继续劝说:“彩礼不过是个过场,做给别人看的。但日子是自己的,自己舒心才是最重要的,你说对不对?”
尤安妮不置可否,只微微一笑。
没说对,也没说不对。
饭毕,杜轩送尤安妮回家。
彼时,他还没发现任何不对劲儿。
尤安妮挽着他的手,依旧说说笑笑嘻嘻哈哈,对桌上那道鸡汤煨蛋卷赞不绝口。
杜轩趁机讨好,直言那是母亲的拿手菜:“我妈那人,虽说是正规厂子退休的,但跟家庭妇女差不多,成天忙活家里家外,想法也比较老套。你别介意,好不好?”
这个问题,尤安妮没回答。
所以直到挥手告别,杜轩也不确定,尤安妮到底介不介意准婆婆那几句话。
不过,他惯于自我安慰。
他认为,与自己处于甜蜜热恋中的尤安妮,压根不会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。
毕竟,尤安妮依旧和他说说笑笑,在挥手告别时,也如往常那般亲昵拥抱,分开后,亦照常道晚安,还发了些略黄略污的小表情。
俨然是恩恩爱爱的小两口。
所以,当尤安妮先斩后奏把费用单子拍照发来时,杜轩面如死灰,双手颤抖。
医院奔时,手术已经结束了。
那医院,装修很温馨,铺天盖地的粉红色包裹着一个苍白的尤安妮。她是单枪匹马过来的,只请了个护工陪同照料。
术前签字,也是自己完成的。
就连同居一室的闺蜜周静伊,也是事后才通知。
她不愿意听旁人唠唠叨叨地劝。
她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,就没有反悔和退后的余地。
木已成舟,可杜轩还是红了眼眶,坐在尤安妮身边抹眼睛:“你这是何苦呢?彩礼的事情,我们可以再商量。这下子,你又要遭罪了。”
最后一句,倒是把尤安妮的心暖了一下。
她抬头望望男友:“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,以后再说吧。”
2
消息传回杜家,准爷爷杜伟龙火冒三丈。
他朝准奶奶撒气:“你看看,你都干了什么好事?好端端一个孙子,就这么没了!”
刘虹心里也难受,但老伴儿的责骂,瞬间将不安激化为不满:“怎么又赖到我头上?让小尤把彩礼降低些,不是我们一起商量的结果吗?”
这里的“我们”,包括杜伟龙,以及杜伟龙的老母亲黄三妹。
杜家虽扎根省城0多年,但算不上富裕,花出去的每一分钱,都得认真计较一番。在儿子的终身大事上,他们做好了大出血的心理准备,但也怀着侥幸心理,能省就要省。
谁料第一步试探,就迎来了准儿媳的当头一击。
刘虹欲哭无泪。
黄三妹坐在沙发另一头,嘟嘟囔囔:“人家小姑娘都怀孕了。做人,还是要大方些。”
她跟儿媳,素来都不太对付,言语也常夹枪带棒,明里暗里斗了一辈子。
对孙媳妇,黄三妹是怀着期待的。
俗话说得好,敌人的敌人是朋友,等孙媳妇进门,或许她就有了肩并肩的战友。
可这么一闹,小两口的婚事只怕也岌岌可危,抱重孙子的心愿,不知还能不能实现。想到这些,老太太脸上的不悦更浓了。
“嫁汉嫁汉,穿衣吃饭,谁不想着彩礼高一些?你当年,不也这样吗?”
不提当年还好,一提起当年,刘虹立刻爆发了。
“当年你们是怎么对我的?还有脸说?我不过想要百货商场一件呢子大衣,好说歹说硬是不肯买!还有那块床单、那套碗碟……”
“你又来了!”
杜伟龙皱眉,不愿再听老伴唠叨:“每次吵架,你都要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拿出来说,有意义吗?”
刘虹立刻怼回去:“有!特别有意义!这说明,我一直都被你们家欺负,当牛做马苦了半辈子。都要做婆婆了,还要受你们的气!”
说着,眼泪就冲到眼眶来。
她背过身,狠狠擦了一把。大半辈子过去了,她晓得,眼泪不是武器,只会把自己显得更软弱。
黄三妹见儿子儿媳争吵,立刻帮着儿子回击:“嫁到我们家,哪点亏了你?少你吃还是少你穿?半辈子了,一直揪着一件衣服不放,能得你!”
刘虹不甘示弱:“呸,就是你在中间搅和!”
这80来平米的老旧房屋,立刻填满了争执声和谩骂声,更显局促,也更显狭窄。正不可开交时,杜轩推门而入。
他的脸色不太好看。
母亲和奶奶的斗争,如家常便饭一般伴着他长大。以前小,他无力阻挡,如今大了,即将面临谈婚论嫁,不禁对这样的家庭氛围大伤脑筋。
“都消停些吧。”
他把外衣往沙发上一扔,用半嫌弃半恳求的目光望着一老一中两个女人。他的父亲已躲到阳台,在吞云吐雾中,淡忘了客厅里的战争。
刘虹一见儿子,慌忙丢下婆婆上前:“怎么样了?小尤真的把孩子打了?”
她还怀着一丝期待,紧张地搓了搓手。但儿子丢给她的,是一个没好气的眼神:“打了。我早就说过,安妮脾气倔。”
“那怎么办?她住院吗?谁照顾?”
刘虹后知后觉,想起关键问题来。悔意和愧疚各有一点点,也浮浮沉沉地在心里窜。
杜轩叹一声:“没住院,胚胎才两个来月。她回去了,也不让我在那儿,说这不是大问题。”
“怎么不是大问题?万一落下病根,没准就影响以后再生了。她妈怎么没来?也没问问?”
刘虹着急起来,生怕一个不小心,尤安妮的生育功能就受损。万一她真的嫁了自家儿子,以后如何是好?
杜轩有点不耐烦:“那怎么办?她又没告诉她妈,怎么好讲?都怪你,好端端的,提什么彩礼减半!”
“不行就让你妈去伺候,也算赔礼道歉。”
说话的是黄三妹,她对逝去的曾孙耿耿于怀,存心要让儿媳吃点苦头。没准那个厉害的小丫头,可以制服刘虹。
刘虹“呸”了一声,恨恨道:“凭什么?又不是我女儿!”
“妈,要不然你还是去吧,也接机跟安妮接触一下。我跟她,是肯定会结婚的。”
杜轩很诚恳,刘虹却听得无名火起。
这个小姑娘,一言不合就不要孩子,可见其心狠手辣,偏儿子还被迷得神魂颠倒。娶进门来,岂不是要爬到自己头上去?
半晌,刘虹丢出一句话来:“要我伺候,可以。但是,你必须跟她分手!”
在杜轩看来,母亲的要求就像一个笑话。
“妈,你觉得咱家是有皇位要继承?还是有几千万的生意等着做?我跟她分手?她不跟我分手就不错了!让你去,目的是缓和关系,这事儿,总归是你做得不对。”
杜轩言之凿凿,黄三妹也在一旁附和。
从阳台转回的杜伟龙,也加入劝说行列。
“去吧,如今媳妇不好找,咱们不能拖儿子后腿。你这做长辈的,主动点也应该。”
霎时间,刘虹成了千夫所指的对象。
家里人人都在怨她、人人都等着她收拾残局,仿佛如今的一切,都是她造成的。
刘虹又急又气,强忍着没哭,嘴里依旧放狠话:“我反正不去,谁爱去谁去!”
说完摔门而去,满心愤懑。
但一出家门,就被飕飕的凉风吹出满脸泪花,心上像压了块大石头。她不明白,自己竭尽心力为这个家操持,为什么反而弄得里外不是人,老的小的个个都针对她?
4
天刚刚黑透,广场舞的音乐响得正欢。
在这本世纪初落成的集资房小区里,广场舞是每天的保留项目。下了岗或退了休的老姐妹们,将其视作最大的娱乐消遣。
20年住下来,跳舞的人也个个眼熟。
不过今天,刘虹全无兴致。
她躲过众人,默默走出小区那道斑驳铁门,拐到一处僻静角落,才把攥在手里的手机拿了出来。然后,调出一个号码。
打不打呢?
她左思右想,思想斗争持续了差不多10分钟,才猛地用手指一点,把电话拨了出去。
那头依旧是懒洋洋的带点疏离的声音:“有事吗?又怎么了?”
一个“又”字,瞬间又让刘虹心颤了一下。
“娟娟,你吃饭没?冷不冷呀?记得加衣服。”
雷打不动的问候,从吃饭开始。事实上,除了关心衣食住行之类的小事,刘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。
她和女儿,本就没有几个共同话题。可又总忍不住,想给她打电话、想关心她、叮嘱她。
杜娟用公事公办的语气简短回答:“吃了。不冷。”
“吃的什么呀?”
刘虹脱口而出,但话一出口,又怕女儿嫌自己太啰嗦,慌忙把话锋一转:“你弟弟那个女朋友,厉害得很。一个不高兴,就把孩子给打掉了……”
她絮絮叨叨说着前因后果,往句子里头掺了委屈和愤然,情绪也毫不掩饰。她希望女儿能像别人家的小棉袄一样,义无反顾站在母亲这一头。
但杜娟对弟弟的婚事,似乎毫不关心。
她只“哦”一声,并不发表看法。对母亲的遭遇,亦没表现出任何同情。
刘虹试图引导女儿:“你奶奶和你爸,太过分了。我伺候他们吃伺候他们喝不说,还把什么错都推给我,我真是够够的了!还让我去伺候小月子,太气人了!”
杜娟懒得再应付,淡淡道:“让杜轩去好了,小两口的事儿,你掺和什么呢?好了,我忙,挂了。”
和往常一样,话音刚落,电话就断了。
刘虹怔怔的,把手机屏幕盯了半天,心中五味杂陈。
而后,她又下意识地打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