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朝年间,有个梅亭镇,这里的人爱喝酒,故而街头巷尾常能见到大大小小的酒馆。
人分三六九等,酒馆也分。有一流,也就有末流,林家酒馆便是顶末尾的那个。
酒馆的掌柜叫林大勇,年纪约三十出头的样子,带着妻子从乡下来梅亭镇,已有四年光景。
虽说酒馆排在末尾,但白手起家,能做到如今这般程度,其实也还算行的。
要知道,有的酒馆撑不下去,关门的不在少数。能在诸多酒馆中争得一席之地,说明林大勇还是有些本事的人。
林家酒馆不大,里头只摆了四、五张桌子。板凳倒是挺足的,靠墙边摞起来放着。
柜台上摆一缸酒,再卖些花生米,还有酱菜之类,不卖荤菜。
每个酒馆都会有它稳定的顾客人群,林家酒馆也是。
来喝酒的,多是扛活拉车卖苦力的人。进门来花上几文钱,要上二、三两酒,再买一小碟菜,慢慢地吃。
里头经常是坐不下的,便有人拿了板凳出去坐,又或是倚着墙角窗台,或是靠树一站,把酒一点点往嘴里倒。
穷汉子做一天活,筋酸骨乏,心里憋闷。喝点酒,过瘾解馋,暂时忘掉身子上的疲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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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男子卖酒,内有乾坤
好酒温厚绵长,不会上头,但好酒价钱高啊。林家酒馆不卖好酒,只卖最普通的酒,价钱又是诸多酒馆中最便宜的。是以,他家的客人还是挺多的,以低价取胜。
他家的酒还有个特点,酒味大,不讲余味,只讲冲劲。那酒一落肚里,一股劲就“腾”地蹿上来,直冲脑袋,晕晕乎乎的,劲头很猛。
人们就爱好这种花钱不多,马上就来劲的感觉。晕头涨脑的不似平常模样,胆子都大了许多。
要说林家酒馆的酒,别的酒馆也有卖,为何就他能卖得价钱最低呢?
这里头有个诀窍,酒缸里头掺了水。
常喝酒的人哪里会吃不出这酒有假呢,但谁都不会说出来,不肯把这层纸给捅破,喝美了也就完事了。
做买卖都要成本,要人家酒好,价钱又要卖得很贱。这等好事,难找。
客人当中,有个叫张力同的,天天晌午过来买酒喝。
他的衣衫每日总是那么一件,上面补丁摞补丁。头发乱七八糟,一双眼睛浑浊得很。
从不和人多说话,每回就是一大碗酒,连菜都不要。端起酒碗,仰脖喝下,然后东倒西歪地出门去。
忽然有一日,林大勇发现张力同有些日子没来了。觉得奇怪,就向一位酒客打听。
那人答道:“人走了。”
林大勇没反应过来:“走哪了,去了哪家酒馆?”
那人笑笑,道:“死了。”
林大勇大吃一惊:“是哪日的事情?”
那人想了想,说:“大约是这月初七、初八吧……对,就是初八那日。”
林大勇接着追问:“怎么死的?”
想想最后一回看到他时,还是好好的,怎么说没就没了呢。
这时,旁边有几人笑了起来。
有人插嘴道:“他喝高了,去拦一匹惊马呢,这不就是在找死么!”
林大勇再一细问,得知事情始末。
张力同每回回家,需穿过一条街。那日从酒馆出去,正准备穿过那条街时,有一辆运菜马车的马不知为何受了惊,横冲直撞地在街上狂奔,马夫吆喝着拉缰都弄不住。
街两边的人吓得纷纷往两边跑,有胡同的地方就往胡同钻,没胡同的就往树后面躲,连树也没有的地方就往墙根扎。
偏偏张力同往路中间一站,指着那马大叫:“有种往你爷爷胸口上撞。”
结果,可想而知。
只听得一声巨响,像撞倒一面墙,张力同被撞飞出去。
然后,那马又从他身上踏了过去,当时人就已经不行了。
有人感慨:“让他喝酒慢些,吃点菜下酒,偏不听。”
坐在他旁边的人道:“可苦了他妻子,家中无钱,都被他用来买酒喝了。还是苦苦向人借了一点,才将他安葬下去。”
说完,摇头叹息。
又有人道:“这喝酒归喝酒,哪有喝到老婆孩子不顾,连命都不要的份上,真是个酒鬼。”
……
二、改邪归正,假酒不当真酒卖
众人纷纷你一句,我一句。
直听得林大勇冷汗冒了一身,连内里的衣衫都湿了。
佯装低头算帐,实则心里是翻江倒海,搅腾得厉害。
初七那日晚间,妻子玫红产下了一名男婴。这是两人成婚这么多年,所得到的第一个孩子。
以前不是没怀过,而是回回都没能保住。就这回成功了,林大勇自然欣喜万分。
第二日,也就是初八那日,他一高兴,就没往酒里掺水,卖的是真酒。
以前的酒,上头得快,醒得也快,就那么一点劲头儿。可真酒就不一样了,没那么快醒过来。
张力同出门时,是真的喝醉了。
林大勇越想心里越别扭,自己诚实地卖了一回真酒,怎么就偏巧出事了呢?
夜里,他睡在床上辗转反侧,迷糊间总能见到一个身着灰色衣衫,补丁摞补丁的男子。
烦躁地坐起身,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。
想了想,那是张力同生前的模样。
在床上坐了一会儿,下去将油灯点亮。
暖黄而柔和的灯光,顿时塞满了屋子的各个角落。
他的心平实了些,没有之前那么烦躁了。
扭头看了看妻子身旁的孩子,小脸虽然皱巴巴的,但干净得很。
顿时有了一个决定,得给孩子积德,以后诚实卖酒,不能再往酒里掺水卖了。
不过,到底是生意人,总得先算一本账。
真酒的成本高,卖价又很低,再加上店铺租金等等,每月就无钱可赚了。
赚不到钱,就会连老婆孩子都养不活,还开酒馆做什么?
再者,一提高酒的价钱,老顾客便不会再上门。有些人,追求的本就是便宜。
左思右想后,林大勇狠狠心,还是决定关一段时间酒馆的门,再拿出以往的积蓄,请人将店铺重新装修一番。
装修好后,自己回了一趟乡下老家。林家村里,几代人都会酿酒的人家多,造出来的酒口感醇正,回味悠长。
这次回家,就是为了寻得一些好品质的酒过来,再加上自己以前酿制的,很自然地就把后者的价钱跟着提了上去。
待酒馆再开门时,客人们发现,里头焕然一新。
柜台上原来摆一缸酒,现在摆三缸酒,价格有高、中、低三档。
但是,即便是低档的酒,也比之前的价钱高了一些。
只不过,这酒的香味当真是好闻。光闻酒香,便知是好酒,再品尝上一口,欲罢不能。
有人打趣:“林老板这是打算做一流的酒馆吧?!”
林大勇笑了笑,没有解释。
重新开业的三天里,给老顾客享受最大的优惠。此举,算是留下了一部分的老客户。
人们想,去哪都是喝酒,不如在呆习惯了的地方喝。再者,林家酒馆里的酒,总体来说,还是实在的。
当然,也有不买帐的人,重新寻了别家酒馆,买便宜酒喝。
这是在林大勇意料当中的事,没有多介意。老顾客去了,总会有新顾客来。
梅亭镇的人爱喝酒,也懂酒,不少新顾客就是寻着酒香味而来的。要想留住他们,就得与末流之前的酒馆竞争。
没有办法,林大勇故伎重演,压缩中高档酒的利润,将价钱定得比别家偏低一点,以留住客人。
从乡下得现成的酒拿来卖,不是长久之计,还是得自己酿。
他寻思着,酿酒需要大量的粮食,镇上米铺里粮食的价钱,比自己去乡下收购要贵上一些,不若自己费些气力,去乡下买米。那样酿酒的成本可以低一些,就是自己要辛苦很多。
但做生意不吃苦,就赚不到钱。儿子五个月后,大勇将他交到乡下父母那里去带。自己在外面收购粮食后,在后院里酿酒。店里面卖酒的事情,则交给了玫红去做。
半年下来,林家酒馆的生意,是越来越好。生意越好,林大勇也就越来越忙。
酒馆的后院小,不够用,大勇又在偏僻些的地方寻了个便宜的大宅子,专门用来酿酒。
这么一来,早出晚归,酒馆里卖酒的事,他彻底不管了。
两夫妻一个忙里,一个忙外,搭配的还算不错。
三、路遇妇人,好心给予帮助
有日临近傍晚,林大勇从乡下回来,路过菜市场,见到一身着破旧衣裳的妇人挎着只竹篮,在路旁捡别人丢弃的剩菜叶子。
妇人的衣服虽然破旧,补丁摞着补丁,但瞧上去还是挺干净的。
这种剩菜叶子焉不拉叽的,在乡下,人们都是拿去喂鸡或是喂给猪吃的。
林大勇以为她也是如此,转过视线,正准备往另一条岔路走。
突然想起此人好似在哪见过,他又仔细瞧了几眼。
想了想,好像是张力同的妻子,邹氏。
这时,妇人也准备回去了。
林大勇心里一动,悄悄地跟随了过去。
妇人走的很快,对跟在她后面的人,毫无察觉。
林大勇看着她走进了一个篱笆院子。
再瞧篱笆围起来的两间屋舍,门是开着的,里面黑乎乎的一片,没有点灯。
屋前放了一条板凳,两个瘦弱的孩子坐在凳子上,就着外头昏黑的光线在看书。
他们的衣衫同样是打着补丁。
见到妇人进来,孩子放下书本,欣喜的迎了上去。
“娘,你回来了。”
妇人温和的问道:“都饿了吧,娘这就洗手去做饭。”
妇人洗了手之后,便去屋檐下的米缸里抓米。
林大勇看她把米缸掏空了,也仅是得了两把米的样子。
这么一点米,哪里能煮得成干饭?
其实不过是熬点米粥,里头再放些切碎的剩菜叶子。
林大勇看着心里发酸,这娘儿三个的日子,过得比街上的乞丐好不了多少。
其中一个身量高一些的孩子,终于发现了站在篱笆外的林大勇。
他走了出来,疑惑地问道:“叔叔,您是要找谁?”
林大勇心里有些虚,但仍是故作爽朗的笑道:“我从这里经过,看见你们家的篱笆院子与别家的不一样,故而多留意了一下。”
孩子的面上浮起了笑容:“这篱笆是我父亲亲手做的,确实与别家的不一样。”
妇人听到声音,问了一句:“明容,你在与谁说话?”
明容转过头,说道:“娘,是一位经过这里的叔叔。”
妇人没再吭声。
明容礼貌地对着林大勇笑笑,正待将篱笆门关上。
林大勇鬼神使差地伸出手挡住:“你的父亲,是叫张力同么?”
明容很惊讶:“您认识我父亲?”
林大勇心下明白,这果真是张力同的家人。
这时,妇人走了过来。
“是林老板啊。”
她是知道林大勇的,张力同生前总是去他家酒馆喝酒。而且,有时去街上接些针线活做,也得路过那儿。
林大勇暗忖了下,像终于认出了她般,语气里带了几分惊讶。
“原来嫂子你们住在这儿呀,我找了你们许久。”
妇人的面上满是疑惑:“你找我们做什么?”
林大勇从身上掏出了二块银子,递到她面前:“力同兄曾借了二两银子给我,我未来得及还。”
妇人不肯接,很肯定地说道:“他不是个有这么多银两的人。”
林大勇笑道:“力同兄有无银两,我不知道,但他确是借钱给了我。”
说罢,将银子塞到明容手中。
“你们先拿着用,我有事,得走了。”
扭身便走,走得飞快,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。
四、再遇妇人,得知惊天秘密
再一次见到张力同的妻子邹氏,已是半月之后的事了。
仍是傍晚时分,只不过,不是上回那个镇东头的菜市场,而是靠西边这个。
她还是穿着那件打着补丁的衣裳,挎只竹篮在捡剩菜叶子。
林大勇觉得有些奇怪,上回不是给了她二两银子么?
一两银子可以买到一百多斤大米,省着点用,二两银子可以好好的生活五、六个月,怎么还要来捡剩菜叶呢?
按捺住心头的好奇,林大勇没有上前打招呼,而是绕到菜市场里,买了一条大鱼,割了两斤肉,拎着东西上门了。
夜色已昏黄,张家的堂屋里点起了一盏小油灯,两个孩子伏案在看书。
邹氏在院子里做事,见到他来,立即请林大勇到堂屋里坐。
林大勇瞟了一眼炉子上的锅,锅盖没盖,里头还是一锅稀粥。
进得屋去,明容起身为他倒了一杯水,双手捧到他面前。
“叔叔,没有茶叶,您将就着喝点水解解渴。”
林大勇接过水杯,谢谢了他。
见他母亲离门口远了些,轻声问道:“上回那银子是用完了么?怎么晚上还吃这么薄的稀粥?”
明容眨了眨眼,笑道:“母亲拿了一部分还债,剩下的一部分给了夫子,是之前欠下的束脩。母亲说,我们就要离开这儿了,不能欠着人家的钱走。”
林大勇很讶异:“你们要去哪里?”
明容答道:“去投靠大舅舅家,过两日就走。母亲说大舅舅和父亲一样,也是读书人,对我们学业有帮助。”
林大勇点了点头,想到身上还有张五十两银票,便拿了出来,塞到他手里。
“这个给你们读书用。”
明容不肯接,连忙摆手:“不能要了,不能要了。上回那二两银子,母亲就说是您给我们的。”
邹氏在外头听到了,赶忙着进来。
“林老板,我们已经卖了这屋子,手头上有些银两,不能再要您的钱了。”
林大勇环视了一下屋内:“嫂子,您是为两个孩子的前程才卖掉这屋的吧?投奔到别人家,哪怕是自己的亲戚,身上有些银两傍身,也是好的。”
穷在闹市无人问,富在深山有远亲。自己是从贫穷过来的,尝过这种滋味。
他这话说得很实在,令邹氏想起自己的长嫂,确实不太瞧得起自己这一家。
见她犹豫,林大勇又道:“再过几年,两个孩子要去考功名,少不得要花些钱去打点。就是这段时间难熬,等孩子大了,你们家的日子就会好过了。”
明容很认真地听着,他知道家里的难处。家里贫穷不堪,一贯被亲戚瞧不起,没少吃过白眼。
“林叔叔,您看这样可以吗?这钱就当是侄儿借的,待侄儿长大,定会还钱于您。”
邹氏连忙制止:“明容,不可,我们就要走了,怎能借他人钱财?日后怎么还?”
明容没有吭声,他觉得去了大舅舅家后,不会如母亲想的那般简单。人家肯不肯收留,还是另外一回事。只怕困难的时候,会连一文钱也借不到。
林大勇笑道:“嫂子,我倒是觉得明容这孩子有志气。他敢说写借条的事,也说明他有自信日后自己能还得上。”
明容听了夸赞他的话,挺高兴,看了母亲一眼。
邹氏此前脸上坚决的神情,有了些许的松动。
见状,大勇跟明容说:“那你去写张借条,日后待取得功名,手头上宽裕了,再将钱还我。”
话是这么说,但他的心底里没指望对方还。取得功名后,这两个孩子还要成家,处处都需要用钱。
明容应下了,不待母亲同意,自己就去拿了纸和笔,写了张借条。
上面注明哪年哪月哪日,借了林大勇的银两,共计五十二两银子。
他没忘掉之前的二两。
林大勇接过借条,没有看。本就没指望人家还,有什么可看的呢!
将五十两的银票塞到了明容的手中,便笑着告辞了。
邹氏送大勇出去,出了篱笆门,她犹豫了一下
开口说道:“大勇兄弟,你每日在外操劳,也该花些时间在店里多看看。”
林大勇没往坏处想,说道:“我们夫妻两个各自分工,我管外头的事,她则只管卖酒。店里轻松着呢,不需我去帮忙。”
邹氏没言语,就要与林大勇告辞时,还是下定决心,说了出来。
“大勇兄弟,我说一句不该说的话,若事情不是这样,你当我嘴碎。”
她慎重的语气,让林大勇也认真起来:“嫂子,尽管说,无事的。”
邹氏微微点了点头:“小心你妻子,她不对劲。”
五、翻看帐簿,心中起疑
林大勇皱起了眉头,他知道邹氏不会无缘无故说此话,定是她发现了什么自己未曾注意的事情。
她说玫红不对劲,不可能是指身体的抱恙,必是指其它的什么。
本想再问她些什么,见她好似不肯再说。便谢过邹氏,心事重重地大步离去。
望着他远去的背影,邹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,将篱笆门关好。
本不该多别人家里的事,但瞧着林大勇不是个恶人,也怕他日后要吃亏,于心不忍,终于还是出言提醒了他一下。
其实,林大勇妻子玫红的事,早就被镇上的人们传开了。而邹氏也亲眼见过几回她与那男人行为亲昵得很,故倒不算是诬陷他人。
事情是这样的,林大勇不常去店里,只是让玫红坐在店里卖酒。
酒馆里喝酒的多为男人,这日子久了,玫红便与一常去的酒客勾搭上了。
那男子名叫彭贵乾,人长得高大不算,模样还长得俊,面红齿白的。常常挂着一个笑脸儿,惹人喜爱。
彭贵乾的嘴巴很能说,常把玫红哄得眉开眼笑。玫红身子不舒服时,他会嘘寒问暖,在言语上格外体贴。
玫红并不是个见过很多世面的女人,她没想过,彭贵乾能对她说好听的话,也能对其她的女人说同样好听的话。
彭贵乾本就是个在酒色里打滚的人,顺口说上几句好听哄人的话,那还不是随手拈来,很容易的一件事么!
可玫红想不到这些,她只觉得彭贵乾比自己的丈夫林大勇更懂得自己,心里也就慢慢地有了变化。
再加上有回林大勇来店里,正好彭贵乾也在。这两个男人站在一起,对比极其明显。
一个矮,一个高;一个面上又粗又老,一个粉粉白白的面上,桃花眼泛着惑人的光泽。
夜里,玫红在床上瞧着身侧的男人鼾声如雷,只觉得他令人厌恶得很。
不知是谁先起头勾搭对方的,反正玫红与彭贵乾这两人就好上了,甚至会在店里做些偷偷摸摸不轨的事情。
白天有时客人少,玫红便把店门关了,与彭贵乾在里头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。
次数多了,外头的人又不傻,谁会猜不到他们在做什么呢。
这种事情,人们只当茶余饭后的桃色笑话,没人会去告诉林大勇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
而林大勇对玫红是信任的,每天只管埋头做事。忙得很,连与人闲聊的功夫都没有。
除了酿酒,他还要做些卤菜出来。
玫红说客人喝中高档的酒,自然想要些好菜下酒,可不能再总是花生米与酱菜了。
林大勇想想她说的也对,早上去买些牛肉等荤食,下午卤好了,晚上带回来,让玫红第二日放柜台上卖。
这谁能想到男人在外面忙碌养家,而家里的妻子,竟会起异心呢。
林大勇当日回去,什么也没说。如往常一样,吃完饭后,洗漱一番,便去床上歇息。
过了几日,他说身子有些不爽利,早上便没出去。到了店里,翻看起帐簿来。
玫红站在边上,很是紧张。
林大勇发现每月的收支不对,账上的钱少了许多。
便向玫红询问,玫红说借给自己娘家兄弟了,那日娘家兄弟急匆匆地来,借了钱又急着走了,就没顾上跟林大勇打招呼。
林大勇点了点头,没再说什么。
玫红心中暗暗地吁了一口气,说钱借给娘家兄弟,那是心中一急随口应付的话,实则是给了彭贵乾。
彭贵乾此人不但喜好酒色,还好赌。只是一张嘴哄着玫红团团转,心花怒放之余,想不到这个男人其实是个不学无术之人。
林大勇走后,玫红暗忖,此事林大勇还会再提起,怕是躲不过去。还得找个机会与彭贵乾商量,如何处理才好。
六、撞破妻子奸情,反遭对方谋杀
翌日一大早,林大勇没吃早饭就出门了,说是要把昨日耽搁的事,今日补回来。
玫红嘴里不说,心里是巴不得他赶紧出去,连句劝他多歇息半日的话也不愿讲。
请人带信给彭贵乾,让他早些来酒馆。
带信的人鄙夷地笑笑,还是应下了。
彭贵乾如约而至,玫红赶紧关了酒馆的门,跟他商量起那事。
这几日,彭贵乾的手气很背,怎么玩都是输。身上哪有钱还,再者,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。
只不过,他知道,搞定面前这个女人后,她自会想法子搞定那些事。他就不相信,这女人面对自家丈夫时,敢把和自己的事情兜出来。
嘻皮笑脸地凑到玫红跟前,双手便不安分起来。
玫红被他撩得早忘了要谈的正事。
两人好事正行至一半时,外头的门敲得如雷响,且伴随着林大勇的怒吼声。
原来,林大勇心中早起了疑心。故意说早点出门,实际是为了杀个回马枪,抓现行。
彭贵乾被吓得不行,他喜欢跟玫红在酒馆里玩这种刺激的偷情,但当真遇上事时,他又经受不住。故而惨白着一张脸,哆嗦着连衣服都穿不上了。
玫红心中也很害怕,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应当如何做。
她很快便想到其实林大勇是怀疑上了自己,今日定是他使的计策。
这里没有后门,只有大门可以出去,他是要将自己这两个堵在这里了。
双目微眯,心中发狠,反正逃不出去了,不如来个鱼死网破,兴许还能搏出一条路。
便跟彭贵乾说:“他知道我俩的事,定不会放一条生路给我们,不如先下手为强……”
当下便教他要如何如何做。
彭贵乾一听得要杀人,哪里敢这么做。
玫红说,倘若不做,今日就得自己这两个死。
于是,也就犹豫着点头答应了。
玫红将衣服、头发理整齐后,强作镇定地去把门打开。
而后,佯装无事人似地说道:“大勇,你怎回来了?门敲这么重做什么,都要被敲破了。”
林大勇见她如此,心下闪过一个念头,是不是自己多疑了。
他是想不到变了心的妻子,心也会变得狠毒,要将自己置于死地。
待他进来后,还未来得及朝四处看,躲在门后的彭贵乾手持板凳突然朝他头上猛击过去,当即头破血流。
这猝不及妨间,他人就被打懵了,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。
与此同时,玫红飞快地关上门,免得打斗的声响引来外面的人。
冲上前去,一手揪住林大勇的衣领,一手按着他的头往墙上撞。
彭贵乾放下板凳,也来一起帮忙打。
若是正儿八经地双方对打,这两人未必能打得过林大勇。彭贵乾早被酒色掏空,就是个花架子。所以,玫红要他采取偷袭的手段。
地方狭小,林大勇一时还不了手。但痛得要死时,人的爆发力也是惊人的。
他是做惯了劳力的人,臂力很大。又因为常需走夜路,身上便有带刀的习惯。
那两个见没把他撞死,就想用手掐死他。
林大勇寻机从怀里摸出刀,朝两人胡乱刺去。
最先刺中彭贵乾,他吃痛,松了手去捂。而后,林大勇拿刀又刺向了玫红,恰好刺中她的手臂。
趁她松手之际,大勇跑去门边,想打开门逃出去。
玫红自小也是乡下长大的,打起架来够强悍。她忍住痛,操起一条板凳向他狠力砸了过去。
古话说,自古奸情出人命,还真的一点都不假。
曾经的恩爱夫妻,如今如同仇人般,直想把对方往死里打。
七、清官审案,恶毒妻子遭报应
林大勇及时把身子偏了下,没砸到头,被砸中一边的肩背部。
他很快将门打开,跑了出去。
大声呼救,引来了不少路人。
附近店铺的掌柜,有不少是与林大勇相识的。以为他家来了盗贼,纷纷过来,帮忙堵住了门。
里头的人,是别想出来了。
见他满身血污,又有人飞快地跑去报官。
衙门里的官差,以为出了人命,来得很快。
得知事情原委后,将三人一起带走。
知县姓石,名松,为官清正。见三人都受了伤,且有一个伤势还不轻的样子,怕会死在堂上。立即着人请大夫过来,为他们一个个上药包扎。
林大勇就是那个伤得最重的人,他跪在地上,手掌撑着地。此时仍是昏头昏脑的,缓了缓神,才将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。
但他对邹氏提醒自己的那段,隐去了没说。那一家人已经活得够辛苦的了,他不想给人家增添不必要的麻烦。
好在玫红和彭贵乾通奸的事情,在镇上早就不是什么秘密。今日帮忙的邻居,有几个主动过来帮他作证的。
以前是不愿多这种事,可现在这女人偷人不算,还要谋杀自己的丈夫,这就太令人义愤填膺,不能不出来说话了。
彭贵乾吓得要死,跪在地上直打着哆嗦。
招供说,是玫红趁他酒醉,最先勾引了他,他错在一时没忍住诱惑。这次谋害林大勇,也是中了玫红的圈套。一大早玫红就让人带口信把他叫去,以还钱的名义,逼着他发生不正当的关系。中途林大勇回来,玫红又跟他说林大勇会杀了他,让他先下手为强……
总之,彭贵乾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。最恶毒的人,当属玫红无疑。
一番话直听得旁人目瞪口呆,世上居然有这么无耻之人。
玫红想不到彭贵乾如此无情无义,毫无一点担当,心中后悔不迭,但悔之已晚矣。也不愿一人承担责任,当即与他在堂上互相攀咬起来。
石知县得知事情详细经过之后,判林大勇无罪。虽说用刀刺伤了玫红和彭贵乾,但在那种情况之下,实属正当的防卫,情有可原。
而玫红与人通奸,伙同奸夫彭贵乾谋害亲夫,判玫红凌迟处死,奸夫彭贵乾处斩。先将二人投入大牢,待秋后处决。
玫红和彭贵乾两人吓得瘫软在地,玫红求林大勇看在年幼的孩子份上,原谅自己。
此话一出,又惹得旁人嗤笑。谋害亲夫时,可曾想过两人还有年幼的孩子?
林大勇没理他,请求当堂休妻。
石知县准了,并且令人出具文书,盖上了大印。
林大勇从衙门里出来时,看也未看玫红一眼。他心如死灰,怎么也想不到多年的夫妻,居然这么狠毒。
关了酒馆的门,在家里养了一阵子。半个月后,把林家酒馆盘了出去。
梅亭镇上大多是面熟的人,实在没有勇气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。
又将专门用来酿酒的宅院退了租,将剩余事情了结完,回了乡下老家。
看过儿子,和家里人说了此事后,几个兄弟很气愤,欲带着族里的人,去找隔壁村玫红的娘家人算帐。
被林大勇拦下,事情一码归一码,玫红个人的行为,与她娘家人无关。
八、被人诬告,身陷囹圄,命在旦夕
四个月后,在附近清和县城里做生意的二叔,来信让他也去那里做事。说是县城里繁华,容易赚到钱。
林大勇与父母商量,仔细考虑过后,决定去闯荡一番。
因自己有酿酒的技艺,故还是做了老本行。
不过,不是开酒馆,而是找了菜市场边上巷子里的一个带单独院子的屋子,只单纯地酿酒卖。
他的手艺好,酿出的酒,老远就能闻到香味。巷子里的猫从来不会走失掉,就算跑迷了路,也会寻着味儿找回来。
酒香不怕巷子深,他这里的价钱也公道,生意很快便好了起来。
顾客都是自己带着装酒的容器来,打上半斤、一斤的,回家慢慢地喝。
一年后,隔壁的刘婶见他这人稳重实在,就将自己的侄女荷香介绍给了他。
荷香人长得端庄秀气,很朴实,是个实在过日子的人。因为家里穷,父母身子不好,底下的弟妹又多。她一人撑起了大半个家,待弟妹长大,她也被拖大了婚嫁的年纪。
林大勇对她很满意,自身的条件就这样,能找到一个这么好的姑娘,也算是自己有福了。
荷香这个人确实是好,知道他以前的事情之后,让他把孩子接到身边来,说千万别苦了孩子。
后来,荷香也生了二子一女,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在一起过日子。
看着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妻儿,林大勇常常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幸福。
这样和美的日子过了有十年,酒坊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。
有人来这吵闹,说自己父亲从他这打了酒回去喝,结果一命呜呼了。
事情闹到了知县衙门里。
知县姓况,此人并不算是个清正廉明的官。
令人去查验死者的尸首,证实是喝了假酒身亡的。
于是林大勇被打入大牢,任他怎么解释,况知县都不听,判了秋后问斩。
林大勇是一家的支柱,支柱倒了,这个家也就像要塌了般。
荷香到处找人求情,但底层的老百姓想找官家的人办事,那是难如登天。钱花了出去,事情还未办成。
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看管牢房的狱卒,花钱打点了他,才被允许偷偷地进去看了一回林大勇。
荷香用篮子装了些好菜好饭带进去给他吃,看着他污浊而清瘦的面庞,荷香拼命地抹起眼泪来。
林大勇好言劝她,不要再为自己费心思了。自己流年不利,没有享福的命。既然如此,不如留着些钱财,好好的带大孩子。
他觉得,这一劫,许是十多年前自己卖假酒所得来的报应,怨不了他人。
荷香没有听他的话,离秋季问斩还有段日子,她觉得自己就算拼心全力,也要将丈夫救出来。
她四下找人询问,看看有何法子可想,哪怕有一丁点的希望,她都会去尝试。
这日,她表弟,也就是刘婶的儿子来告诉她,听说知府大人在州县巡查,近日会来清和县。不如,大家一起去拦轿申冤。
荷香想了想,多日来的打探,她也了解到一些事情。
拦官员的轿子是被禁止的,有冤情要报的百姓可以到官府衙门那儿去鸣鼓。至于拦轿告状者,则会先被杖打八十,所申的冤情还不见得会被受理。
她对表弟说:“这样做太鲁莽了,你别去。”
荷香劝表弟不要去,但不表示她自己也不去。她想过,即便自己去知府衙门鸣鼓,也未必能见到知府大人。所以,还是决定去拦轿申冤。
将几个孩子托给母亲和刘婶帮忙照看,她自己则整日到处去打听知府大人何时会来清和县。
皇天不负有心人,她终于打听到了消息。一大清早,便在路边等候。
待真的看到了知府大人的轿子,她不管不顾地就冲上前去。
还没等到轿前,就被衙差拦住,喝斥她退下。
荷香哪里肯放过这次机会,大声喊冤:“民女荷香,夫君林大勇被人陷害关进大牢……”
话未说完,衙差举起棍杖作势要打:“有冤直接去衙门,不可拦轿告状,还不赶紧退下。”
“等等。”轿子里传来一声威严的男声。
接着,知府大人撩起轿帘,问道:“你说你的夫君是谁?”
荷香不敢抬头,老老实实低头答道:“民女的夫君,名叫林大勇。”
知府大人又道:“将头抬起来。”
荷香疑惑,不知大人为何会这么说,但也听话地将头抬了起来。
偷偷看了知府大人一眼,是个丰神俊朗的年轻人。
不敢多看,将眼帘垂下。
知府大人打量了她一会儿,才道:“你有何冤情要申?”
荷香便细细地把事情说了一遍,唯恐怕漏掉一句,害了自家丈夫的性命。
知府大人点了点头,温声说道:“你且先回家,耐心等待。”
说完,把轿帘放下。
荷香不知他是何意思,呆呆地看着那晃动的轿帘,搞不清楚自己这是不是告状成功了。
很快,她被衙差带到路旁。
看着离去的轿子,荷香站在那儿,发了好长一阵的呆,才慢慢地走了回去。
九、知府大人知恩图报,冤情水落石出
在家里老实地等着,过了三天,林大勇真的回来了。
荷香惊喜交加,四个孩子既高兴又激动,都围拢了上前,一家人是抱头痛哭。
等情绪平稳之后,荷香才知,是知府大人查清了案情,将林大勇无罪释放。
告状之人的父亲,确实是喝了假酒死的,但不是在林大勇这买去的,而是贪了便宜,买了流动小贩挑肩上卖的劣质酒。
那么,他为何要诬陷林大勇呢?还是一个“利”字在作祟。
林大勇作坊在巷子里,屋子比外头店面的租金低多了,而且他有经验,知道怎么降低成本,他的酒比外头店面上所卖的价钱要低。
再加上酿的酒好,酒里没掺任何一点假,真正实打实地在卖酒。长此久往,就把别家很多顾客吸引了过来,自然也就惹得同行怨恨上了。
离他家近的一家酒铺,掌柜姓郭。得知有人喝假酒死了,便使了些银两买通死者的儿子,诬陷林大勇。
本是冤有头债有主的事,可那家人已经找不到卖酒的流动小贩,接了郭掌柜的钱财,就顺便把事情赖到了林大勇身上。
郭掌柜与况知县又有些亲戚关系,照样使了钱财,打通了这里面的关节。
故而任林大勇再怎么解释,况知县都不会听,直接判问斩了事。他也知道林大勇家无权无势,没有任何靠山,这样的人最好欺负。
郭掌柜自认做得天衣无缝,但人算终究不如天算。林大勇来清和县的这十几年,从未卖过一滴假酒,是有口皆碑。这就给知府大人查案提供了便利,很快案情就水落石出。
荷香听了很是感慨,一个人还是要行得正,坐得端,这样即便被坏人诬陷,也能很快得以恢复清白。
又过去了三天,林家来了位特殊客人。
此人书生打扮,后面跟了两位随从,手上皆拎着礼物。
他一见到林大勇,便笑道:“林叔叔,明容来看您来了。”
林大勇起先有些惊讶,毕竟过去了十多年,中间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。而张明容的面貌又比少年时,有了很大的变化,一时间就认不出他来。
后经明容提醒了几句,林大勇这才反应过来。
拉着他的手,很是激动的说:“你都长这么大了。”
连忙请他进屋,叫荷香倒杯茶水过来。
荷香正在灶房煮饭,听到丈夫喊她,便赶紧沏了茶送过去。
待看到来客的相貌,手一哆嗦,将茶水洒了些出来。
林大勇正待说她失礼,就见她直直地给张明容跪了下去:“知府大人。”
林大勇吓了一跳,原来他就是替自己查清冤情的好官。
张明容笑着接过荷香手中的茶杯,将她扶了起来。
跟他们解释,案件是一级级往上复审的,自己正是看到了这个案子中的人名,猜想到可能是自己认识的林大勇,这才特意亲自来此,重查此案的。
末了,对林大勇说:“婶婶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。”
林大勇会意,看向荷香的眼睛里,也是充满了丈夫对妻子的感激。
荷香很感谢张明容,想请他在家吃顿饭,明容欣然答应。
荷香喜滋滋地拿钱出去买菜。
等她走后,明容跟林大勇说道:“前几年,我和家母去梅亭镇找您,可您已经搬走了。听说了些您的事情,家母愧疚得很,说是不该告知实情,以至于害了您。现在,您生活得好好的,我回去说与家母听,她总算可以安心了。”
林大勇笑道:“哪里是害了我,我现在不好好的在这儿吗!那女人的心变得如蛇蝎般狠毒,若是我不知实情,恐怕早已经被她害死了。”
明容点点头:“那两家人找了关系想翻案,还好石知县为人刚正,不为钱财所动。那两人已被处决了。”
说起往事,林大勇有些黯然。
他想起明容父亲张力同的死,这事在自己心底里,一直是个疙瘩,令人不舒服。
纠结了好一会儿,还是决定和盘托出。
说完心中也就轻松了,不管明容对自己是怨还是恨,他都认了。
哪知明容笑了笑,说道:“林叔叔,过去的事,我们还是不要再提了。当时,您卖的是真酒,并没有做错事。而且后来,您不是一直都没再做过假酒吗?!”
明容心里也有苦楚,他隐去了一些事情没有说出来。
父亲张力同是个读书人不假,但因总是不得志,便整日以酒浇愁。又不事生产,赚不来一文钱不说,还常常抢了母亲辛苦做针线活得来的几文钱,出去买酒喝。
明容和弟弟常常饿得很,以至于两人饿极了,就去外头拔野草充饥。
这些事情倒也罢了,父亲的脾气还不好,将自己的处境归咎在妻儿身上,每日对他们动辄非打即骂。
那时候的日子,过得异常的苦闷,母亲被他逼得险些带着孩子要投河自尽。
荷香很快买来了菜,做熟了端上桌。
明容请求道:“林叔叔,我还从未喝过您亲手酿的酒呢。”
林大勇怕他不敢喝,起先没拿出来。听他这么说,便高兴地让荷香从缸里舀出酒,与他对饮。
明容慢慢地品尝,点头赞道:“林叔叔酿酒的手艺果然是好。”
吃完饭后,明容拿出两张银票,双手递到林大勇面前。
很诚恳地说道:“林叔叔,这是还给您的钱。”
林大勇低头一看,是一张五百两,和一张一百两的银票。
他哪里肯要,连忙拒绝:“钱是送给你们的,我本就不指望还。再说,当时那点钱,哪里会是现在这么多呢。”
明容执意要他收下:“若不是当初有您的资助,我们兄弟俩也走不到今天。”
去投奔大舅舅后,因他父亲的原因,遭遇了亲戚不少白眼。
大舅舅为人很老实,但舅母是个厉害的人。当日拿了扫帚把在门口,硬是不让他们进去。
幸得他们有林大勇送的五十两银钱,又加上来之前卖屋子得来的三十多两银子。住了几天客栈,在大舅舅的暗中帮助下,很快就寻得了一间合适小宅子,就此安顿下来。
此后,他兄弟二人专心读书,先后都取得了功名。
是以,明容的心里,特别感激林大勇。是他给的那五十两银子,让他们最终得以摆脱了困境。
林大勇拗不过,只得把银票收下。
但当时的借条早已丢失,正准备去找纸笔,写张收条。
被明容制止:“林叔叔,我们兄弟俩欠您的恩情,这一辈子都是还不完的。”
林大勇觉得他说得过于重了,自己仅是出了一点银两,哪里担得起他们这样的感激。
明容笑笑,没有解释,称自己还需赶路,便告辞离去。
每一个经历过苦难的人,都有一段难以启齿的过往。
自张力同死后,邹氏被天天上门讨债的人逼得受不了。钱虽然没有多少,但对于连一文钱都拿不出来的人来说,那便是个天价了。
林大勇第一回送他们二两银子的那日,在那锅稀薄的粥里,邹氏放了两包问邻居讨来的老鼠药。准备和孩子一起吃了,把命了结掉。
是那二两银子,让邹氏重新对生活看到了希望。
她把那锅稀粥倒掉,将锅清洗干净。
明容才知道,他们刚刚离死亡的距离有多么的近!
不知从何时起,坊间流传,林家的酒酿得实在好喝,就连知府大人,也特意寻去,讨要了一碗喝。
自此,林大勇酒坊的生意,重新兴隆起来。而且比之前,生意还要更旺。
后记:
林大勇的三个儿子长大后,前面两个子承父业,也开了酒坊。与父亲一样,只卖真酒,不卖假酒。
荷香常常告诫他们:本本分分地做人,踏踏实实地做事,坚持必有收获,善良也终会有好报!
最小的那个,喜欢读书,后来考取了功名。
嘴上常常喜欢说的一句话是,人活于世,当仰不愧于天,俯不怍于人。
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,在地方上做官时,品行端正,清正廉洁。在百姓心中,是一个受人尊敬的父母官。
(此文由笑笑的麦子原创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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